妄言

【昊欢】芝兰玉树（八）

作者的话：一般一日双更。另外……其实秦少主六年前真的很辛苦。

篇八

岳昊抱了那小人儿椿楸回苍穹，一路上笑语不断。然椿楸再是聪慧，到底不过是个不到六岁的孩子，此时已近三更，椿楸打了几个呵欠，一歪头便靠在岳昊肩上睡着了。

一路尾随得十分艰辛的秦欢见此，在心里长长叹了口气，自己虽是宠爱椿楸，人情世故却也不是没教，平日里看这孩子待人接物八面玲珑密不透风，比自己当年还强些，怎么偏落在岳昊手里就成了这般光景？

看着那黑衣人还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，秦欢无奈道：“下去罢。”黑衣人才恋恋不舍地又看了一眼自家教主，瞬息间没入黑夜之中。

秦欢仍不死心，仗着自己熟悉苍穹地势布局，悄悄又闯了苍穹。本拟岳昊会将椿楸这来路不明的孩子交给哪个女弟子先照顾一夜，自己也好不声不响地把儿子偷回来，却没想到岳昊直接抱着熟睡的椿楸回了自己卧房。

岳昊你这随便领人进卧房的习惯怎么一点儿没改……秦欢又叹了口气，脚尖使力，悄没声儿地离了苍穹。想那人始终宅心仁厚，待明日他外出再伺机行事罢。

却说岳昊轻手轻脚给椿楸除了绛红外衫，将睡得安稳的小人儿塞在被子里，才自行解衣脱靴。岳昊几乎从未与人同床共枕，这次又是个半点不熟悉的娃娃，忍不住便趁着月光细瞧那椿楸。

椿楸本来生的极好，端的是面若冠玉颜如春晓，眉如黛画唇若涂丹。此时月光之下，长长睫毛在娇嫩肌肤上扫下浅淡阴影，为略显苍白的脸颊也笼上一层温柔神色。

欢弟。岳昊有些失神，仿佛又在记忆里听见那人乖顺回应着，岳兄。这孩子……竟长得像他？

自六年前，岳昊再没见过那人，也深恨那人忘恩负义铁石心肠，将自己一片赤诚真心踩在脚下，最终连再见一面也不肯，只令随侍将玉还了来。

后来他竟跟人间蒸发了一般，元教掌教竟是什么所谓圣姑，却不是那计谋万千武艺高绝的秦少主。

岳昊想不出缘由，猜不到始末，几乎以为那人已杳然西去，却怎么也不肯死心，百般查探才知他为妹妹操持婚事嫁妆、安排教中事务之后，竟是不知所踪了。

秦欢消失了多久，岳昊便寻找了多久，心中却不知若是有朝一日找到他，自己又该如何——杀了他万万不行，可放他走也的确心有不甘。

那圣姑不过是女流之辈，心慈手软又见不得血腥，诱得清源宣武蠢蠢欲动，肆意安插卧底，打算着再过两年便大举攻打元教，誓要将其一举荡平。

岳昊身不由己，若是正派如此，他也只得率众随行。可一想到所谓“首恶”便是那人疼爱的妹妹，岳昊觉得自己怎么也下不了手。

可两年之后秦欢重出江湖继任教主，狠狠扎了正人君子、道学先生们的眼，接着雷厉风行整顿教众，着了亲信将卧底一一查明，统统绑成粽子送回正派，打了清源宣武好大的耳光。

岳昊回顾前尘往事，仿佛幼年时夏夜萤火受惊四散，翩飞殆尽，只余心下一片苍凉。